周一Karen生日,結果也沒有能聊起來。
周三自己去wound care,雙方一起決定了在回去之前再去看兩次醫生。護士們為我縮小的傷口而開心。我為他們的關心很感動。聰沒有回答我的是否想見她的問題,直到我回到家,才看到。
周四一早TT問我好嗎,等我有了長長的回答之後,她有短促地符合了幾下,所以沒有能談下去,但是最近看了普林圖書館借來的《她們和她們》,還是想跟她推薦一下的,結果還是如預期地遭到了她的抵抗。承認自己沒有力氣,多少有點擺爛的嫌疑。我想了想,就寫了下面這一篇:
《我為什麽讀書》
這個問題很大,因爲不僅很多名作家都回答過這個問題,甚至用寫一本書的方式來回答這個問題。每個人給出的答案是不一樣的,因爲每個人作爲一個個體不一樣。所以讀書其實是一個很私人的事情。
來美國那麽多年,以前國内的好友不在一個生活的軌道中,很多都漸行漸遠,有那麽一兩個留下的,共同喜歡讀書這件事情可能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。但是讀的書卻不盡相同。有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推薦,因爲如果在這樣不經意的分享中,存在著短暫的理解,或者是我和朋友之間的,或者是我和作者之間的,或者是我和作者描寫的人物之間的,或者是我的朋友和描寫的人物之間的。存在的理解和共鳴,甚至是稍纵即逝的,都有可能溫暖對方,甚至彼此,那麽這就已經是一個珍貴的禮物了。
小時候夏天在外面乘涼的時候,最期盼的就是晚飯后搬著板凳圍著當時院裏的故事大王聼他講故事。他怎麽有那麽多的故事。總是到最關鍵的時候,停頓了下來,說“口渴了”,我們幾個小不拉子急得團團轉,跑回家央求父母能否匀出一片西瓜,或者一碗酸梅湯。在美食的接力下,他講述了一個又一個故事,我有幸在他搬家之前去他家裏接力一些他帶不走的書。70年代的平房裏,有那麽兩個頂天立地的書架的書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。後來他去人民大學歷史系就讀,留校做了老師。
那個時候認爲看書就是看故事。作者就是story-teller。後來識字看書,就是一昧地找故事書看,無所謂虛構還是非虛構,紀實文學對於年幼的我來說,也是故事。從小人書到接下來訂閲的《兒童時代》和《少年文藝》,到後來一冊一冊的書,《小靈通漫游未來》,《大西洋底來的人》,上天入地,不分現實文學還是科幻,屬於徹底的拿來主義。有的時候在別人的故事裏留著自己的淚,感到酣暢淋漓。有時察覺到與書中人物的共通之處,那種會打一個激靈的時刻,自從認識了神之後,回想起來,一定是聖靈做了功,通過那本書來對我講述。
大學本科讀的英美語言文學專業,那真是打開了另外一扇窗,天地之間還有如此的一片值得我去探索。我還記得在圖書館裏讀Joy Luck Club,失聲抽泣,為裏面的女兒們,為母親們不能理解的女兒們,而在26年后的某一天裏,我怎麽能夠知道再次跟著女兒一起重讀Joy Luck Club的時候,流下的眼淚是為書裏的母親們,為她們的含辛茹苦和忍辱負重。想起在這不足30年的跨度中間,我也重讀過一次,也看過一次根據這本書改編的電影,重讀一本書,對我來説并不經常,Joy Luck Club是其中的一本,為那些説到我心坎裏的話語。
再後來,碰到一位書友,告訴我,”你縂能在書裏找到答案。”當時他看的大多是偏哲學類的深奧書籍。我的理解力在當時一定是不夠的,跟著他讀了好幾年的《讀書》,一直囫圇吞棗,懵懵懂懂,最大的收穫是,文藝理論書我會謹慎對待,先入爲主的評判我并不愛好。但是忘不掉的是每次陪他去書攤買新的一期《讀書》的時候他眼睛裏閃爍的光。
抱著“總能找到答案”我開始了非虛構閲讀的啓程。
剛一開始,有點不適應,沒有了心裏描寫,沒有了情節,沒有了人物,我在讀寫什麽?教科書嗎?後來有了《讀庫》;帶女兒參加了一次兒童讀書節,碰到了一個兒童非虛構作者,他給我們購買的那本書的題詞是“I promise this isn’t boring”,把書合攏遞給我們的時候,他的笑是非常謙遜誠懇的。因爲這個笑容,就有了作者和讀者的鏈接,是難等可貴的。那麽閲讀他的作品,就是把這樣的鏈接保存下來繼續下去。當然,很多時候是相反的。後來慢慢積纍起來,不給自己做任何的限定,讀了不少的紀實文學,有True Crime(”In Cold Blood: the second to the best true crime nonfiction“),有歷史事件的再現(”The Wager”),深深地體會到只要是好故事,虛構不虛構並不重要,有的時候,現實世界裏的故事更加地讓人信服,讓人敬畏;也有真的去找答案的,比如一些self helf書籍(”Difficult Conversations: How to Discuss What Matters Most”);也有什麽也不為的閲讀,這樣的時候是最好的,放鬆,無所謂一定要得到什麽。
來美國后,分別用Goodreads和豆瓣記錄英文和中文的閲讀,偶爾的讀後感有人認同,或者有他人留言,感覺一種瞬間的心靈相通,心存感激。有了女兒之後,深深感受到閲讀在這個國家所受到的重視,在她上Kindergarden之前,有讀完1000本書的號召。1000本聽起來很龐大,但是那個時候大多是圖畫書,每次從圖書館換一批圖書借閲都大多在10-20本之間,真的並不難。記得她讀的第一本章節書是High Tide in Hawaii, 那是參加一次活動主辦方贈送的免費CD,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放在車子裏的CD PLAYER一路聽到家裏,從此開始了她的Magic Tree House的閲讀路程,一本不拉地讀完,甚至好幾本都讀了好幾遍。前兩天聊天的時候她還問,不知道現在這個系列還在更新嗎?我還特地去查了一下,告訴她,這個系列有一些衍生的書籍,但是同個作者出版了其他的系列的閲讀:Merlin Missions and Fact Trackers Series(這是非虛構,看著也很誘惑人呢)她知道後說,Cool,有時間拿來翻翻。我知道,她一定是想念那個書籍能把她隨時帶去另一個維度的純粹和天真。她是想念她的童年了。我也是。因爲有了書籍,在我和她關係比較疏遠的時刻,我就會放一本書在她的桌子上,她可能會當時去看,有些書也沒有看,有些書是過了一年去看(比如那本”Cry in H Mart”),那麽因爲這些書,我們又打開了很多話題。每年的生日和聖誕,少不了的禮物是書。後來手機俘獲一切空餘時間時代來臨了。她也掙扎,我也掙扎,最終能流出一些空隙出來,就像她小時候一樣,把整個臉埋在新買的書裏,深呼吸,然後超爲滿足地閉上眼睛,說,“我可真是喜歡這個味道啊。”這個暑假,在我的推薦之下,她讀完了“Tomorrow, Tomorrow and Tomorrow”, ”Babel”, “Yellowface”, “Stay True“,”The story of Goose”,兩本她自己買的村上春樹的英譯本 和”Dopamine Nation: Finding Balance in the Age of Indulgence”。我們迫不及待地等待對方看完,分享自己的想法。因爲這個,2023年的暑假是很值得的。在我的將來,很難去做到行萬里路,那麽至少還是讓我(們)有著讀萬卷書的自由吧。
最近很巧,兩本書用不同的語言講述女性的困境。
這是我們每個女性都經歷過的,尤其是那本Fed Up,能夠在裏面看到自己的影子。那本《她們和她們》,是先看完的。畢竟是母語,看起來還是流暢。裏面確實講述了很多不同的女性,我為她們生活軌跡的獨一無二而真心敬佩。記住了書裏的一句話:”这个世界上,能治愈人的只有药、行动和时间。”很幸運能在社區圖書館借到這本去年出版的書。剛出版的時候,就猶豫要不要看。因爲常常感到精疲力竭,沒有能量去閲讀這樣一本知道一定是消耗精氣神的書。但是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去閲讀,因爲只要是能促進思考,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内心有所感悟,那麽就沒有白讀。讀書不是方程式:我讀了這本書,就能達到那樣的結果。年初的時候,終於鼓足勇氣讀了那本已經存在我Kindle裏的很多年的“A Little Life”,這本書網上爭議很多,喜歡的含淚呼喊,”説出了我的心聲“,批判的說”如果想這樣來炫耀自虐為什麽不直接自殺?“我讀完了好長一段日子裏一直不能開懷。那樣的閲讀是非常非常私人的。如能共享,那可遇不可求。年初的時候去參加我敬愛的作家之一的讀書會,他説過,如果他的書能幫助打開一段對話,那就已經達到了這本書的目的了。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是作家,只是講故事的人。他的三部曲的第一本Beartown的確打開了我和女兒的對話,那些有着狗狗陪伴,我們三個人一起散步的日子,彌足珍貴。
读书也好做其他事情也罢,要不得“这本书能够为我带来什么”这种想法,不能说是太功利,因为实用主义贯穿在我们的一生中,但是亲近一本书,读也好,浏览也好,听也好,写读书笔记也好,推荐给他人也好,多多少少是一种认同。而认同是很难本可贵的。有那么一点点的时光,能够找到心领神会,沉浸其中,很难的。我口笨笔拙,有的时候觉得作者替我说出了我说不出来的话,就这一点,我就心存感激。不求减除我的问题,但求减除我的傲慢吧。偶爾的链接和短暂的共鸣就挺有力量的。阅读的目的不是去找答案,至少这不是唯一的目的。我願讀書對我的影響是那种是由线牵引着手去针绣,有刀引领着手去雕刻,由歌声领着嗓子去唱歌。
希望某天能反之亦然。
周四晚上聰跟我說她有點生病,不知道我還想不想跟她第二天去吃飯。我問了一下,聼上去就是着涼了。自己照顧自己了。不想做飯,嘗試了一家附近的墨西哥餐館:
味道還不錯,而且感覺很不一樣,因爲是個小店,還賣一些雜貨。我很喜歡墻邊上的裝飾。落日餘暉,有一點熱,如果是冬天,一定是很溫暖的。
当不再理解世界,我就去看这些人
Mick Hucknall
我們要了披薩,坐下來不着急地慢慢吃。談到了下周的career fair,沒有想到她的態度還是積極的,讓我很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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