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天还没有亮,我就起床,叫的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了。这次送我去的司机是第三次送我去了。他认出了我,但是因为他蓄了发,留了胡子,几乎都看不清他的脸庞。直到他提及我推荐他的中国餐馆,我才证实了他是那个带了我两次的司机。问及他的继子的情况,他的近况。他说,所有的人看到他的长发,都问他是不是音乐人,其实他心里很明白,他就是懒惰。他很诚恳地承认了这一点,说这周末就去把所有的胡子剃干净,头发理掉。
路上有校车。他说,这么早就有校车。我说,是呀,高中生不容易的。他说,我不在乎高中生,他们应该更加努力用功,我担心的是交通状况。我暗笑。
没有想到这么早路上也已经堵上了,以为一个小时15分钟能到的,结果在将近两个小时以后才到。耽误了这么一小会,就像波浪原理一样,越远的就越推越远。前台还不知好歹地让我先去抽血。抽血等的这10分钟又把我迟看医生的状况推波助澜。结果看完肿瘤医生上楼再看皮肤科的时候,已经被告知,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的等待。这样的回答往往预示着两个小时。而定得等我回新泽西的车已经在医院外面了。没有办法,要有late fee charge。我想到最近看的那本《七个习惯》中,提到的“没有办法控制。”这的确是我没有办法控制的情况。何况,前两次看得太过顺利,让我又开始抱有了幻想,以后,还是保守为好。可是,心确安静不下来。
看完医生回去的路上,我对那个等了我两个小时的司机一再抱歉。他说不用,因为我对这个时间毫无把握。他曾经在惠普做了24年的销售,而当公司说裁人的时候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他滔滔不绝,唾沫横飞。从他的刚刚医学院毕业的小儿子谈起,说到他其他的家庭成员,他的离婚,他说,象我这样的人就不需要人的陪伴。他去小镇上的餐馆里,大方地给每个女服务员小费,每个女服务员都热情招待他。他说他已经够了。他还说他的一生中最高潮的时候,就是他儿子医学院毕业典礼后的那顿晚餐,一家6口终于在一起,女儿们就是他的女儿们,儿子就是他的儿子,孩子们的母亲是他的好朋友。他的大女儿也生了四个孩子,一个男孩,一个女孩,和一对双胞胎,十年内她没有为自己好好地整理过一次头发,而这次的聚餐让她光鲜可人。他去火车站接他的大女儿,激动得哭了起来。尽管这次晚餐消费了他400多美元,但是他无所谓。那些看到甜点就发光的女人们。那些能喝酒就喝酒的孩子们。是他们让他满足。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。我发现曾经作为销售的他在谈话中有个特点,就是不停地提到我的名字,让我很难走神。
而我在频频点头的时候,回忆着医生对我说的话,那些令人丧气的话,令人担忧的话,“看来没有任何进步”,“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增加剂量”,“现在全国都短缺这种药物,”“我们医院也只有200粒在库房了,还要优先住院病人。”我努力去理解这些话。其实很显而易见的话,结论就是I am messed up.
《七个习惯》中说到,大多数人不会倾听,即使会倾听的,也是为了做出反应,而不是真正地去理解。所以到家后,当我没有得到BILL的询问的时候,我选择了沉默。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,那个似乎永远也结束不了的有关3/22日我的PET SCAN的费用问题,聪聪不停地复发的湿疹,从今年夏天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停过;她的OKAY镜视力的矫正一直都不顺利;等等等等。
焦躁不安地等着保险公司给我回电。已经感到这种焦躁在我身体里不停地涌动。我决定出门去走路。阳光很好,我却要戴上墨镜。
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家,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到去接孩子的时候了。快速地备好了菜,准时离开。这是孩子们最后一次长跑训练。这个周末就要参加5K的长跑比赛了。她似乎也无所谓准备不准备。
就快要到眼科医生办公室的街口,有一个重大的交通事故,两辆车都需要被拖车拖走,警察堵住了路,一等就是25分钟。我打电话给医生说我们可能晚到,她说,她必须5点就要离开,要参加一个会议,如果5点之前赶不到的话,就另约时间吧。我看了看表,还有7分钟到5点,我忍了一下,没有哭。
5点还差两分钟的时候,我们飞奔到了眼科医生的办公室。她并没有表现出草草了事的检查程序。这次似乎看上去FITTING也都还好。结果还比较令人满意。两个镜片都是需要调整的了。
路上的车因为刚才的交通事故还是堵着。好在有慢慢地挪动。回到家的时候,天色已暗,我疲惫不堪,电话里有两条留言,其中一条是保险公司来的,一条是药房来的,还要炒菜、做饭。吃饭的当,他当着孩子的面,大声地问,“今天医生说什么呀?”我示意了一下聪在场,反问他,“现在你想起来要问我了?”他立刻反击,“我白天在上班。”我看着他,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。我对他的这种心不在焉真的很不满。我跑开,上楼去给保险公司打电话,那个客服代表已经离开。扒了两口饭,我穿上衣服,迎着满月,我去走路。晚上的路,起风后,比白天的要难走。只有那轮月亮,高高地悬挂在头上。
回到家,我在门口呆了会,听到她的琴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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